无题

n刷《红尘寄雪》的产物，就喜欢写一些“欲祭疑君在”，想承认爱人走了又不敢承认的人。

洛天依素来是觉浅的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睡梦中洛天依被一声炸雷彻底惊醒。

洛天依披衣起身，倚在窗前就看到天上的银龙，随后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隆隆的雷声。

“咄咄怪事。”洛天依心道：“已将冬日竟然还会下雨。”

恐怕一场严冬将至。

洛天依点起灯，托着下巴从小窗往外望去，屋后已生了杂草，全然不似以前了。间疏间密的杂草早将昔年乐正绫的踪迹盖得严严实实。早些年洛天依还能在屋后拾到些许乐正绫遗下的器物，只是每每拾得也只能独自神伤，不得与乐正绫明言，却又次次仔细去寻那些物什，直至无物可捡为止。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使苟延残喘的秋蛰彻底消亡，屋后本就微弱的蟋蟀声渐渐低沉下去，宛若与不得复见的乐正绫的踪迹一同慢慢消失。

还是走走吧。洛天依想着，执起灯便出了房门四处闲逛。

不觉间走到回廊处，回廊之处曾经留下了多少令人刻骨相思的痕迹，而今旧地重游，相思成灰。洛天依独倚回廊，只有手中一灯及脚下一影孤独相伴。雨渐渐小了，洛天依持着灯走出回廊，沿着石板路寻找过去的踪迹。三十余年前的踪迹宛然犹在，三十余年前的那颗心还依然在胸膛跳动，唯有心上人不在眼前了。

三十年有余了，真的好久不见乐正绫了，而今那人也生死未卜。洛天依不由得开始梳理起往事了。

还记得自己同乐正绫一起收拾她从军要带的行李时乐正绫忽然不见人影。洛天依循着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寻去时便看见埋头不知在干什么的乐正绫，然后乐正绫就吃痛地嘶了一声，紧接着洛天依便看到乐正绫吮着自己的手指。

“阿绫？”乐正绫闻言浑身一颤，不假思索地背过手去，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再看向洛天依。只是这动作实在欲盖弥彰，洛天依伸出手来挑了挑指尖，示意乐正绫拿出来，乐正绫只得嘟囔着把东西递给洛天依。

是一只照洛天依模样缝制的布偶，只差一双眼睛便完工了。只可惜乐正绫手着实有些笨拙，缝着眼睛时自己扎了手。

洛天依无奈地笑了笑，执起乐正绫的手看了下伤口有无大碍，随后从乐正绫手里拿走了针线，引针替她缝上那双眼睛后把布偶还给了她。

乐正绫捧着那只布偶看了又看，随后傻乎乎地将布偶举起来，道：“你看像不像你？我随身带着，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此话一出却使洛天依失了神，她一想到乐正绫将远去心便抽痛，但回过神来仍扯起嘴角笑道：“是啊。”

乐正绫将离去那天洛天依醒的很早，睁眼听见渐渐滴尽的漏壶声，不多时邻家公鸡报晓声阵阵传入她耳中，仿佛在催促她们起床，洛天依现在那样害怕天明。

乐正绫倒睡得很沉，哼哼两声便又睡过去。洛天依看着乐正绫的睡颜，忽地有些鼻酸，随后埋在乐正绫衣襟滴了几滴泪。她嗅着乐正绫的气息缓了许久，然后从窗户望出去，远处的水边有几点灯火闪烁，接着又隐约听到有行人在走动。西边的天际，一钩残月和几颗寥落的晨星在相依相伴，闪着黔淡的光辉。她最后起身，拍了拍乐正绫。

……

洛天依对乐正绫的最后印象停留在她离开之时，那还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如今也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了，只记得乐正绫伴着桃花离开，别时回头笑着向自己摆手作别。后来自己时不时能收到乐正绫的信。

只是几个月前乐正绫的信就再没来过，最后一封言自己已饮马河边，随后音讯全无，至今已有半年之久。

洛天依收了收心思，转身回了卧房。她将灯搁到桌上，窗外层云笼着月亮，不遗一丝月华。阵阵晚风吹动远处的铜铃，叮铛作响，两物相和，反助使洛天依觉得凄切。洛天依起身挑挑灯芯，欲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苦和所有的不满都写与乐正绫，可是却长吁一声，把灯吹灭，不再写了。

不过几日天便簌簌地降下雪来。洛天依照例到她与乐正绫常去的溪边，寻了处清净地独处。

身后忽传来一个人犹豫试探的声音：“洛…洛天依是吗？”

“我是，有何贵干？”洛天依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攥着个布包盯着她。

男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有些欣喜，但很快严肃下来，解开布包将里面的东西递给洛天依，道：“乐正将军托我给你的。”

是那个布偶和一封信。她走了吗？

洛天依曾经在夜深人静时想过自己如果面对乐正绫死讯的时候会如何表现，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十分冷静地接过那个布偶，宛如战死的并非乐正绫一般。

洛天依用拇指摩挲着那个布偶，布偶有些老旧，但没有破烂之处，可以看出乐正绫有多爱惜它。

“她怎么了？”

那个男人闻言抿着嘴，看着地面嗫嚅着说不出口。

洛天依叹了口气，向男人道了谢后系起布包便回了家。到家后将布包往榻边一扔，倒头睡了过去。

“她不一定走了，不一定。”洛天依心道。

醒来已是夜晚，枕上有些许滑腻，盖着的被子清冷无比。洛天依忽然觉得一丝烦躁，起身抱起琵琶浅弹了数曲来解闷，却反而愈加烦躁，她搁下琵琶，看着那个布包，却全无打开它的勇气。

然后她听见漏壶声滴滴答答地好似在敲打她。

洛天依突然心虚了，也许乐正绫真走了，她不仅仅是枕眠黄沙中了，她逃出了时间，只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刻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

洛天依蓦然感受到那阵撕心裂肺的悲伤，过了不久，洛天依忽地开始呜咽，抬手试图遮掩自己的痛苦，她时不时地抽泣随后转为持续地小声哭泣，再后来成了嚎啕大哭。

乐正绫可能真的不复存在了，如今人间不会再有一个如她一般的人了。

现在洛天依更不敢看那封可能写满诀别的信了。